清水直助（文盲本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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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啊丢啊丢笨蛋

轻轻地丢到大笨蛋的身后

大家不要告诉他

不要不要告诉他

就不就不告诉他

 

 

布告栏前再次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个嗓门响的大声念着新贴出的内容，剩下的环绕背景音是嗡嗡的窃窃私语和时不时的偷笑感叹。

 

也有匆匆赶路并不在意上面贴了什么的人，比如佐助。

 

他是去还书的，图书馆距离挺远，课间时间又有限，所以他不想浪费注意力在无聊的八卦上。

 

但声音是无法阻挡的，他走出好远，仍能听到背后聒噪的喧哗。

 

“‘风里雨里，自首等你，一贫如洗，本大爷绝不放过你！’，最后完全不押韵啊喂！”大嗓门念着念着自己先大笑起来，接连引发了一波热烈的讨论和爆笑的浪潮。

 

“他还换风格了哈哈哈！”

“太会说了超级幽默的~”

“总觉得有点喜欢上他了呢。”

“会真的开始调查吗，最近我都开始注意自己的钱包了，希望早点把小偷抓出来。”

“就是呀，我去自习都不敢离开座位太久。”

……

 

原来还是那个抓小偷的人啊。

 

吵闹的声响渐渐变得稀疏，佐助放慢脚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布告栏闹剧般的告示出现在一周前，起因是某个学生在自习室丢了笔袋，笔袋里恰好装了好友刚拿到的生活费，装了钱的笔袋自然不是一般的笔袋，那好友久寻未果，一怒之下发了告示，这件事不仅贴在了布告栏，学校的论坛上也闹得沸沸扬扬，就连那位不知名的好友“我狗不咬你嫌丑呸”都变成了人人皆知的名人。

 

不过有一点，布告栏也好、匿名论坛也好，事情本来的主人公、那个丢了笔袋的同学好像从来没有出面发言过。

 

大概是“我朋友=我”的戏码吧。

 

佐助摸到口袋里的方形卡片，确认借书证还在，莫名松了口气。其实刚上大学时他的借书证也丢过一次，虽说那事发生在图书馆不在自习室、补办之后旧的那张也已经用不成了，但自从“我狗不咬你嫌丑呸”事件在学校连续发酵，保洁大妈的老花镜、女生宿舍无故而飞的内衣、校长的午睡枕等等全校遗失物品的罪名好像都集中在那个变态小偷身上了，不禁让他有一点点怀疑，自己的借书证是不是……

 

“你看这句看这句，太戳我笑点了哈哈哈哈……”

 

几个头挤在一起的女生咯咯笑着从他身边走过，佐助扫了眼她们手中挂着各种可爱吊坠的手机，念头一转，手指离开借书证，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论坛上果然早有人上传了今天的布告栏照片，还有人把告示里的文字一字不差地敲了出来，和之前的两个并列放在一起，宛如咆哮三连发。

 

【敲里大爷的无耻小贼！限你24小时内把偷到的东西放到它该在的位置！不要说你不记得！昨天下午2号教学楼3-7自习室倒数第1排最左边靠窗的那个桌去过没？！我狗都能闻到你身上此处一游的恶臭！识相的就早点把赃物归还！不然等本大爷抓到你，把你每根手指掰成平角180！   by 我狗不咬你嫌丑呸】

 

【出门不带脸的贱贼！怎么你还痴呆健忘没脑子吗？！以为偷了本大爷老铁不起眼的笔袋就没人看到？我可去你的缺德生蛆的爸爸！本大爷找到目击证人，走廊还有监控！不把你揪出来全校公开处刑你个死M不舒服斯基是吧！速速将笔袋和里面的钱一分不少送到学生会！少一丢橡皮渣磨平你的秃顶！   by 我狗不咬你嫌丑呸呸呸呕】

 

【大家好，还是我，一个痛失生活费的绝望青年，单身，有狗，颜值五分以上。就在上周，我只是去了下厕所，我好朋友的笔袋就那样无声无息地从自习室的桌子上消失了，我知道，搞丢他的笔袋是非常严重的错误，但更严重的是，我老妈刚给我打的生活费也在里面啊！！！接下来一个月我吃什么喝什么！整整一周！饥肠辘辘！无心学习！只恨我生性太自由！只恨目击证人记性太差！只恨监控坏得太不及时！同学们，亲爱的友善的同学们，贼之所以为贼，是因为他不会满足于仅仅偷一个笔袋！如果大家有一点点印象，发动你们周围的人，任何相关信息欢迎投递学生会，让我们早日抓到这个危害社会的蛀虫！还美好的校园一个安全文明的和谐天空！至于你，自以为能瞒天过海的小贼，风里雨里，自首等你，一贫如洗，本大爷绝不放过你！   by 含泪吃土狞笑抓贼】

 

丢钱确实是有点严重了，但佐助完全看不出大家开心讨论的笑点在哪儿，无聊翻了翻评论，他忽然想起自己要有事要做，连忙关了网页，一边嫌弃自己一边收起手机。

 

八卦之心真的要不得，收好手机，佐助这才发现广播不知何时响了起来，喇叭对面的播音员甜甜地循环道：

 

“生命与环境科学系的宇智波佐助同学，请到广播室来取你遗失的物品，生命与环境科学系的宇智波佐助同学，请到广播室来取你遗失的物品……”

 

居然是他的东西吗？佐助不可思议地看向广播室的方向，不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课？部室活动？

 

佐助望着那个匆匆忙忙跑走的身影慢慢缩成摇晃的金色小点，微微蹙了下眉，迈步走向广播室。

 

今天的广播室有点儿喧嚣，佐助刚靠近广播室轻掩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谁和谁的争执声。

 

“这位同学，你并不是宇智波同学吧。”那个和播音员神似的女声说。

 

“他是我朋友，我不能帮他代领吗？这是我的学生证，你看看！”另一个听过千百遍的声音急切地请求道。

 

“他自己的东西还是本人亲自来取比较好，你这样我很为难啊。”播音员显然不愿承担给错人的责任，一味推拒着，而那个总将人心尖蹭得痒痒的声音也不愿放弃地抗争着。

 

“可是我们真的是非常好非常好的朋友……”

 

那段没说完的好友理论戛然而止，因为佐助推门走了进去，屋内的两个人齐刷刷扭头看向他，一时间空气凝固，呼吸停滞，整个广播室犹如远古掉落的一大块树脂，封存着三个神色各异的人类。

 

佐助的视线淡淡扫过愣住的两个人，定格在他们之间各执一边的卡片上。

 

鸣人猛地收回手，好像那张薄薄的借书证上突然长出了尖利的刺，但他浮在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那双睁圆的蓝眼睛透着惊恐、惶惑，以及像是什么不堪的事被发现的心虚。

 

“你看，佐助他……不是来了吗？”他转过去，唇角微微抖动着，有些僵硬地对播音员展开一个分辨不清的笑。

 

“宇智波同学？”播音员仿佛才回过神，拿起没被夺走的卡片对照佐助看了看，堆起笑容将卡片递给了他，“这是你丢失的借书证，哦对，还有你的笔袋，某个新生在小树林捡到的。”

 

“谢谢。”佐助伸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接过卡片和笔袋，抬头直直看着不敢与他对视的鸣人。

 

“那个，东西也物归原主了，谢谢你，那我们、我们先走了。”鸣人摇晃着脑袋，视线不知道要落在哪里。他着急地迈出左脚，却险些被等不及迈出的右脚绊倒，佐助向前一步，伸手撑在他肩头。

 

“怎么回事？”他平静地问。

 

“什、什么啊……”鸣人讪讪笑着，低头想从他旁边钻走，佐助亮出那张借书证，上面的照片正对着鸣人的眼睛。

 

时间再次静止，鸣人微张着嘴，佐助紧紧盯着他，两个人像石头做的雕塑，一动不动僵持着。

 

“二位……”晾在一边的播音员说了半句，又恍然大悟般捂住嘴，后退撞上了操作台，“啊，我突然想起有点事，我、待会儿回来，你们回去的话请记得关门。”

 

带着袖章的女孩消失在关闭的门后，一阵偷溜进来的风拂过两个人的发梢，鸣人眨了下眼，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对不起。”他撤回步子，和做错事的小学生一样低下脑袋，他像是还要继续解释的，但佐助握住他的手，摊平，将那张借书卡放了上去。

 

“这是报复吗？”他问。

 

“啊？”鸣人抬起头，退怯的神情里多了几分迷惑。

 

“那你赢了。”不容他提问，佐助垂下眼睫，捏住他的另一只手展开。

 

“是你赢了。”他低声重复着，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一张硬纸片，再次放了上去。

 

泛黄的照片边角残留着纸张撕裂的痕迹，不过整体保存完好，能看清照片上的人青涩的笑容。

 

“这是高中那次比赛的……”鸣人看看照片又看看他，眼睛撑得更圆了，“是你扯掉的……”

 

佐助看着照片下面的那行小字，没有回答他。

 

“一个……可爱的……笨……”鸣人注意到那行字，一字一顿地念了半截，突然哑火了。

 

“什么意思？”他小声嘟哝着，接着抬头大声喊道，“谁是笨蛋啊！”

 

满心的忐忑不安顿时砰地散开，佐助也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鸣人：“……重点是那里？！”

 

“当然了，”鸣人鼓着有些泛红的脸颊，眼角和唇角都抑制不住地弯着，“谁会把喜欢的人标注成笨蛋啊！”

 

“我……”佐助下意识要反驳，却在看到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时轻轻笑了。

 

“意识不到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的不是笨蛋是什么？”

 

 

 

 

“真正笨的是喜欢别人还不敢告白的人！”

 

“真正笨的是连别人的告白也搞不懂的人。”

 

“谁会听不出告白啊笨——蛋笨——蛋！”

 

“笨蛋就不懂啊不信你问笨蛋自己。”

 

“啊？说谁笨蛋啊你！”

 

午后第二节课，铃声没有按时响起，但全校同学都听到了广播里那段笨蛋来笨蛋去的虐狗对话。

 

END

 

 

牙：丢个钱也能成红娘？有谁在乎丢钱的我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