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直助（文盲本盲）

NO.25

 

“帮我拿着这个。”

 

看着面前这位自称首领的星际海盗头子反手递给自己的试管，鸣人顿了一下顺从地接过来。

 

十几分钟前，弥彦盛情邀请他一起参观动力室，结果参观的另一层隐藏含义是让他搭手帮忙，因为游戏室里的人都各忙各的没人理他。

 

一个首领连自己的手下都没法调动，鸣人不知道弥彦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召集到这些看似都是硬茬的家伙来当手下的。

 

也许是这个人的笑脸太亲切吧。筹划逃跑的想法在看到那张诚挚的笑脸的瞬间就消失了，被催眠似的跟了过去。

 

“鸣人，把试管放到那边的传送槽里，放之前先把压力阀和磁场都调一下，”弥彦正忙着在光屏上操作，头也不回地指示他，“参数我这边已经发过去了。”

 

也许真是被催眠呢？鸣人心情复杂地抱着试管走到凹槽边，按照弥彦发来的参数修改了压力和磁场，把试管放了进去。

 

试管顺着连接传送槽的管道被运送到了一个圆柱形的钛纤玻璃罩中，两只机械手从玻璃罩上方伸下来，拧开了试管两头的密封盖，试管内无色的液体失去了束缚，漂浮在空中，像一块游动的透明果冻，鸣人看在眼里，腹中又是一阵饥饿的翻腾。

 

“这家伙是我们的重要成员。”弥彦按下最后一个键，玻璃罩内从下方升起冰蓝色的液体，漂浮的果冻感到液体的存在，飞快钻进了液体中，随后它就像干涸的海绵，不断吸收注入的液体，慢慢膨胀扩大，沾满了罩内的所有空间。

 

重要成员……就是某种液态存在的外星人吧，鸣人猜想。

 

“它吃饱后提供的能量能够供整条星舰全年的花销呢，”弥彦骄傲地给他介绍，又敲了敲玻璃罩，用表扬的口吻对果冻说道，“辛苦你啦，鬼鲛。”

 

蓝色的果冻猛地缩了一下体积，像是在给他回应。

 

见果冻回应了他，弥彦笑得更加开心，他拉过鸣人，对着果冻兴奋地说：“鬼鲛，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这是我们的新成员漩涡鸣人，他是长门的表弟。”说完弥彦似乎察觉到自己介绍的不对，又改口道，“是鼬的表弟。”

 

“是鼬的弟弟的朋友。”鸣人无奈地纠正他。

 

“哦，对，”弥彦看一眼鸣人又敲敲玻璃罩，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健忘的毛病，仍旧笑嘻嘻的，“总之你们现在认识了，要和平相处哦。”

 

果冻没有动静，内部蓝色的凝胶物质随着他敲击的声波散开一圈圈波纹，兴趣缺缺的样子。

 

“他很喜欢你哦。”弥彦转过头，眼神亮晶晶的。

 

“…哦…鬼鲛你好。”鸣人尴尬地问了声好，不知道弥彦是如何和外星人沟通的。

 

“别害羞啦，鬼鲛很友善的，”丝毫不注意别人表情变化的首领搭上他的肩，很自来熟地带他往外走，“这边忙完，下面该去登记你的身份号了。”

 

稀里糊涂地跟着他走了几步，鸣人停下脚步，“等下，登记什么？”

 

“你的身份号呀，”弥彦看着他，口气轻快爽朗，“你来到晓，就是我们的一员，注册过身份号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不，首领你错了，飞段和角都过得并不顺利啊。不不，他并不是自愿来这里的啊。鸣人使劲眨眨眼，把弥彦蛊惑人心的笑容从视网膜过滤掉，“那个，弥彦，我是被绑架来的。”

 

“啊？”弥彦的笑脸僵了一下，接着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那你不是长门的弟弟？”

 

本来就不是啊要人说几遍你才记得住啊健忘首领大人！

 

按压下去强烈的吐槽欲望，鸣人耐心给他解释自己的来历，“我是被一个叫做宇智波止水的家伙用八咫鸦绑架到这艘星舰上的，我不认识长门，也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止水、八咫鸦……”弥彦重复着关键词，手指在掌心打着拍子，像是要从健忘的记忆中寻找出关联线索。

 

“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鼬和我说他会送来长门的……”马上又要说错，弥彦赶紧打住，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长门的族人，他那么忙，应该是让止水帮忙送你来的吧。”

 

“是绑架。”鸣人再次纠正他。

 

“他没有和你提过这事吗？”弥彦似乎还不相信他是被绑架来的。

 

鸣人揪起身上的病号服给他看，“我一来飞段就把我关在了……呃、禁闭室，之前还要拿我做实验。”没去仔细考虑他说出的这些会不会让健忘的首领想起拿他做实验的目的，鸣人单纯觉得弥彦看上去不像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那真是太抱歉了，”弥彦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鼬说他找到了漩涡一族的后裔，我就想请你来帮忙寻找长门，没想到你并不知情啊。”

 

听了弥彦的讲述，鸣人大概理顺了事情的经过和缘由。那个和他一个姓的漩涡长门是晓的成员、弥彦的好友，同时也是传说中拥有超感的漩涡一族的仅存后裔之一，两年前的一次外出后长门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为了寻找长门，晓的所有成员分头出洞，在留有长门信号的各星系寻人。据说长门最后一次反馈的信号出现在朴矮星附近，为此他们年龄最小的成员蝎曾硬闯朴矮星星球监狱，被星际警察抓住投入监狱，不久前才被鼬放出来。

 

以鼬的权限鸣人相信是没办法放走蝎的，弥彦可能不知道，但他这个正规军出身的军人很清楚，朴矮星关押的罪犯没有帝君和国务会的允许是不会被赦免的，现在蝎被放出来，只能说明鼬在其中动了手脚。令鸣人不解的是，像鼬那样的国家重用的栋梁，为何和星际海盗勾结在一起，还借口为弟弟找伴侣花费了两年时间来找他。

 

另外还有一点鸣人始终无法理解，“可是我不认识长门，没办法帮你找他啊。”

 

“这不是问题，你是银河系唯一拥有超感力的漩涡一族的后裔，肯定能感应到同族的长门。”弥彦握住他的手，殷切又斩钉截铁地说。

 

“即使你这么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啊……”鸣人哀哀叹口气，避开了弥彦满怀希望的视线。

 

全宇宙这么大，姓漩涡的又不是他一个，偏偏他就成了传说中的后裔，又要和恶魔结为伴侣又要帮恶魔的老哥寻亲找友，他对自己能够匹配九喇嘛的基因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啊，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来了，”摇着他胳膊的手突然使劲一顿，健忘的首领满脸恍然大悟，“鼬说你的年龄还未满十八岁，开启超感需要刺激一下基因链。”

 

望着首领欣喜若狂的脸，鸣人有种不详的预感。

 

刺激基因链……不就是要拿他做实验……

 

“弥彦，是这样的，你看我是被绑架来的，我的上司啊朋友啊肯定都很着急，如果我不回去，一定会被开除军衔，之后烎伽星上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得流浪街头啊。”

 

鸣人搜肠刮肚才找了不错的措辞出来，想要扼杀掉首领把他推向实验台的打算，哪知弥彦一脸慧眼惜英雄的表情，握着他的手迟迟不松，“鸣人，那种尔虞我诈的地方咱们不去也罢，今后你就待在晓，和我们一起捍卫宇宙和平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种一看就没有经过联盟登记的组织是全宇宙最不齿的星际海盗啊！除掉你们才是捍卫宇宙和平吧！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习惯住在烎伽星。”

 

见鸣人委婉地拒绝了他的邀请，首领的神情猛地肃杀起来，灰褐色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难道你是战争派？”

 

“……不、不是。”鸣人被他的巨变惊呆了，弥彦的实力未知，和他打起来自己未必能赢。何况鬼鲛安放后星舰已经自动起飞，他再想逃就必须撂倒游戏室里的其他人，再和控制主动力的鬼鲛沟通掉转航向。

 

怎么想和鬼鲛的沟通都是不可能的。

 

“不是就好，”弥彦吁口气，表情有些缓和，但眼睛仍然严肃地盯着他，似乎对他还有所防备，“现在崇尚战争讨伐的伪和平派太多了，你可不要被他们迷惑加入到中间去。”

 

不流血的和平自然是多数国家都求之不得的，然而身为军人的职责就是通过武力捍卫和平啊。鸣人不敢和弥彦争论他的逻辑问题，只能谨慎地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听到他的保证，弥彦严肃的面孔上扬起一个释怀的笑容，“那接下来我们就去给你注册身份号。”

 

注册身份号听上去复杂实际很简单，弥彦带他来到一个类似执勤表的玩意儿前，从旁边取了两只铭牌，用激光笔烧上他的名字，然后将一只铭牌挂在那一排写好姓名的铭牌最末，另一只挂在他脖子上。

 

“这就好了吗？”话刚问出口，胳膊上传来锐物扎入的锥心疼痛，鸣人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胳膊，那造成疼痛的凶器拔了出来，看形状样式，和他惧怕的基因采集器一模一样。

 

“该宣誓了。”行凶的少女漠然地将基因采集器递给身边冷眼看着这一切的红发少年，后者接过采集器，推给他一个写满字的光屏。

 

看着光屏鸣人有些犹豫，他宣誓了不就相当于自动变节成海盗了吗？加入了国家敌对阵营，他的机甲梦还有希望吗？

 

弥彦看出他的踌躇，贴心地说道：“没事，不宣誓也算数。”

 

喂不要随意决定啊首领！欲哭无泪地看着蝎收起宣言带着基因采集器施施然离开，鸣人简直想豁出去和这帮人打一架。

 

所有的程序进行完毕，弥彦又带着鸣人参观星舰，和全部成员重新互相介绍——虽然没几个有诚意的，尤其是最小的蝎，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藐视苍生的错觉。

 

“我不想和他搞好关系，容忍你我已经很累了。”最小的手下平静地看着他的首领。

 

不忍心去看首领倍受打击的表情，鸣人讪笑着对蝎道：“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可以，”蝎继续用他清亮的嗓音说，“如果你有命留下的话。”

 

尴尬的介绍勉强结束，鸣人正想去刚刚参观过的厨房弄点吃的，却见鼻青脸肿的飞段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好消息！好消息！”他双眼放光，抓住差点被他扑倒的首领大人的肩膀前后摇晃，“Sector Green Alpha区发现虫族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