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直助（文盲本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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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来 碗 

5

 

“喂，佐助，别偷懒啊。”他们正对视的时候水月突然嚷嚷着进来了，佐助心里一惊，迅速换了个姿势想挡住调料包仙，然而还是迟了一步，水月大张着嘴，就像坟头见了鬼。

 

“你……”水月伸出手颤巍巍地指着他，语调十分激动。

 

“怎么？”佐助默默往旁边移了点。

 

“我就说你躲在休息室干嘛，”水月探头探脑地看他身后，一脸的痛惜，“你是真的饿了啊，泡面也不叫我，没有分享精神。”

 

“泡面？”佐助转头看去，调料包仙早已不知去向，留在那个位置的只有一碗未拆封的泡面。

 

来去无踪这点倒和传说中的神仙一样。佐助松口气，刚准备起身离开休息室，却被水月拦住了去路。

 

“也不用我说你一句就不吃了吧，你吃你的，算我没看见。”

 

可他并不想吃。佐助看了看非要和他讲义气的水月又看了看泡面，犹豫着坐回去，拆开了包装。

 

这次他没有拆调料包，因为怕再跳出个什么神仙来。

 

所以本身就不怎么好吃的泡面更难吃了，佐助无奈地往嘴里拨拉着面条，不知怎的想起了调料包仙的话。

 

【把我放进去就好。】

 

也许神仙是和人类不一样，把他泡在面里搞不好真的会变好吃。

 

之后直到夜班结束，调料包仙都再没有出现，佐助找不到他，只好自己先回了家。

 

公寓的状况出乎意料地没有恶化成垃圾场，小小的几间屋子被收拾得窗明几净一尘不染，连圆桌上生长旺盛的盆栽都散发着洁净又清新的绿意。

 

等等，他怎么不记得他买过盆栽？

 

佐助疑惑地走过去移开盆栽，果然看到了掩盖在花盆底下的焦黑桌面。那坨显然是被高温烤糊的不规则黑圈状似一张呐喊的脸，仿佛在向他哭诉着自己悲惨的遭遇。

 

“是我！”调料包仙从他口袋里钻出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跑进去的。

 

“是你做的？”佐助皱眉看着那块肯定去不掉的黑坨坨。

 

“我把我家的搬来了！”调料包仙骄傲地说着，视线定格在露出真面目的桌面上，翘起的嘴角立刻耷拉了下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佐助叹了口气，没怪他。但调料包仙好像很怕他误解自己，着急地解释道：“真的是不小心，我会赔你的，你等下，我、我做了蔬菜汤！”说着，小人翻出他的口袋跳到桌上，一路狂奔蹦上沙发，又借助沙发的弹力跳跃到地面，颠颠地晃着小身子跑向了厨房。

 

公寓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所以佐助就看到了金发小人乒乒乓乓地跳过各种障碍并差点掉进锅里的一系列惊心动魄的场面。

 

“……我来吧。”在看到小人晃晃悠悠地举着一个能装下二十个他的汤碗走过来时，佐助实在忍不住走了过去。

 

“我重新煮了蔬菜汤，这次应该符合你们人类的口味！”调料包仙坚持要自己来，硬是绕过他把碗抬到了桌前。可他的身量太矮了，根本够不到桌子，最后还是求助地看向了佐助。

 

佐助无语地接过汤碗，搁到了桌上。

 

这次的蔬菜汤没有刺鼻的味道了，然而卖相还是耿直得宛若一锅自暴自弃的烂泥。

 

比起他出色的家务能力，这家伙的厨艺还真是不忍直视的糟糕。

 

“我吃过泡面了。”佐助委婉地拒绝道。

 

“你尝一点点就好。”调料包仙没听懂似的盛情邀请他，并且自己身先士卒英勇地喝了一口。

 

“呕……”调料包仙发出了一声极其明显的干呕声，不过他坚强地咽了下去，接着眼神空洞满脸茫然，仿佛失去了记忆。

 

过了好一会儿，他由僵硬的人偶恢复了正常，脸色难看地说：“我好像放错调料了。”

 

亏你还是调料包仙，基础知识很不扎实啊。佐助憋着笑端起碗，把那碗烂乎乎的黏液倒进了水池。

 

调料包仙可能觉得自己连续两天浪费了很多食物，追上来讨好地主动要求洗碗。佐助也有点好奇他是怎么打扫卫生的，于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只见调料包仙站在昨晚佐助废掉了三块抹布一个钢丝球半瓶柠檬酸才洗干净的汤锅前，手扶锅底，像相扑运动员那样蹲下身体，鼓足力气大吼了一声：“嗨呀！”

 

汤锅纹丝不动，平稳得如同老司机开车。

 

“喝！”调料包仙又换了个口号，但并没有达成抬起汤锅的目的。

 

“需要帮忙吗？”佐助用探询的目光看着他。

 

“那个……”调料包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声音小小地说，“你能不能转过去啊，神仙施法人类不可以看的。”

 

“……好吧。”

 

佐助刚转过身，就听到身后响起了轻微的空气炸裂声和噼噼啪啪杂乱的脚步声。是什么样的法术啊，他听着水龙头哗啦啦的流水声猜测着。

 

有了法术的加持，调料包仙很快收拾完了餐具，只是成果没那么干净。

 

佐助看看再次被污染物渍满内胆的汤锅，默默地拿出了剩下的半瓶柠檬酸。

 

“那个地方好像洗不掉哦。”调料包仙弱弱地为自己辩解。

“……” 

“不然我再给你买个锅吧。”见佐助没反应，他又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

“要不、要不拿我家的盆栽先抵押？”

 

“免了，”佐助呼出胸口的闷气，把柠檬酸倒进了锅里，“你还是赶紧实现我的愿望吧。”

 

5.5

 

说是要调料包仙实现愿望，但佐助对没实现的那两个愿望并没有强烈的期待。更何况所谓的愿望根本就是调料包仙在强买强卖，实不实现都没什么问题。

 

不过愿望没有完成，调料包仙就不会走，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姓名？”

 

“人类无权知道神仙的名字。”

 

“好，那我就写调料包。”

 

“等等！”调料包仙拦住佐助要写字的手，抢过他手中的笔，在文书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符。

 

“漩涡……什么？”佐助指着那坨纠缠在一起的线条问。

 

“漩涡鸣人啦，好啦，你现在知道我的名字了，然后呢？”金发小人抱着比自己还高的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好像有点紧张。

 

“然后按手印，”佐助点点文书下方的空白处，解释道，“这是一份合同，你留在这里的时间里必须遵守这上面的约定，不能做超出规定的事，直到实现完我的愿望离开为止。”

 

“有效期的话，”他大致算了算，征询道，“二十天够不够？”

 

“二十五、不、三十天吧。”调料包仙似乎松了口气，又神采奕奕地和他讲起价。

 

好的，三十天，之后就可以摆脱这个莫名其妙的神仙了。佐助想着，从调料包仙怀里拿过笔，愉快地在甲方那栏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6

 

漩涡鸣人，哦，就是那个调料包仙来的第三天，佐助就开始觉得哪里不对。以前他一个人的时候，白天学习创业知识晚上去便利店打工，还要抽空给自己做饭收拾家务，而漩涡鸣人来了之后，虽然前期由于蔬菜汤事件导致他不得不申请了几天全天兼职，但没过几天，对方不知从哪里赚到了钱完成了他的第二个愿望，他又恢复了每天只需要工作六小时的日子。

 

并且家事、杂活、甚至书签和日程表都有人帮他做好，忙碌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他彻底解放了双手，就像一个有了全职太太的社会人。

 

难得的是这个太太很省钱，日常花销比桌上的盆栽还少，连衣服都可以用餐巾纸代替，除了话痨和体型差距外，几乎是非常完美的理想伴侣。

 

就是厨艺一如既往地徘徊在可食用的范围外。

 

“尝尝看，我的新作！”佐助正在为发生巨变的生活感到不安的时候，漩涡鸣人跳过来，自信地递给他一个小碟子——他现在已经懂得只拿一小碟试吃来，有那么点大厨的风范了。

 

望着碟子里摆成旋转水滴状很有艺术感却散发着臭豆腐味儿的绿色液体，佐助犹豫了一下，拿勺子沾了一点放进了嘴里。

 

“味道怎么样？”小人抓着他自己叠的餐巾纸厨师帽，期待地看着他，眼睛水光闪闪，仿佛随时会跳出星星来。

 

味道倒不错，就是口感太粘稠了，闻起来也不亲切。佐助想了想，依然觉得很难形容，“很普通的……能吃。”

 

这次试吃无疑也是失败的，看来色香味在他那里完全不可兼得。

 

“那就是快成功了！”漩涡鸣人没听出他言外之意，高兴地扛着碟子跑回了厨房。

 

佐助目送他哼着歌爬上料理台，胸腔里突然彭地鼓动了一下，像是冰块掉进了装满柠檬水的玻璃杯，又像被夏夜送来的风铃声轻轻撞了一下，心全化在那片清脆的声响里。

 

这是怎么了？他低头翻了一页书，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了料理台上那个哼歌跑调的小家伙。

 

还剩下十天，他的第三个愿望，会在什么时候实现呢？

TBC